“回老夫人的话,公子回来了。”公子指的是何人,众人皆知。整个文国公府中,只有世子和公子是老夫人在乎的人。郑老夫人:“他今日去哪里了?”婆子:“驾马车的张老头说公子去听戏了。”郑老夫人:“和谁一起去的?”婆子:“说是永昌侯府的一位公子。”永昌侯府的公子?郑老夫人愁眉紧锁。永昌侯府和文国公府都是文臣府邸,门生遍布青龙国,自是有些争端。这两个府上的恩怨往上数得有几十年了,这些年来,两个府邸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虽偶尔有些纷争,但也能勉强保持和谐。孙儿日日待在山上,不会不知道他们两个府之间的恩怨吧?若二人关系太好,将来遇到朝堂上的竞争,难免要伤心了。郑老夫人琢磨了一会儿,道:“去把公子请过来。”婆子:“是,老夫人。”不多时,言鹤来了正院之中。见了孙儿,郑老夫人脸上扬起了笑容,问道:“听说你今日出门了,去哪里玩了?玩得可开心?”言鹤眼神微微有些闪躲,道:“和朋友去听了戏。”郑老夫人:“和谁听的?”言鹤:“就是一个普通朋友,祖母应该不认识。”郑老夫人听得出来,孙儿这是故意不想回答她。只是,两个府之间的事情也不能不提。她琢磨了一下,抬了抬手,让下人们都退下去了。“有些话本应该是你父亲跟你讲的,不过,依今日的事情来看,你父亲当是什么都没跟你说过。既然他没说,那就由祖母来跟你讲。”言鹤抬眸看向自家祖母。郑老夫人:“全京城,你可以跟任何一个府邸的公子哥交好,那人唯独不能是永昌侯府的。”言鹤皱了皱眉:“为何?”郑老夫人:“永昌侯府跟咱们文国公府政见不合,无法成为朋友。此事若是被你祖父知晓了,定也要发火的。你趁早跟永昌侯府那边断了联系吧。”言鹤沉默片刻,道:“孙儿与人相交从不看对方的家世背景,只看性情是否相投。不管对方王公贵族,还是永昌侯府,又或是乞丐伶人,只要能聊到一起去,那就是孙儿的朋友。祖母的要求恕孙儿不能从命!”说完,言鹤朝着郑老夫人行了个大礼,大步离去了。任由郑老夫人在背后唤他,他也不曾回头。郑老夫人被孙子气得不轻。“给我看住他,莫要让他再乱跑,尤其不能让他去永昌侯府!”然而,郑老夫人说晚了。言鹤不仅跑了,还跑回了青龙山上。他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又听了郑老夫人那一番话,更觉郁闷,从正院离开后直接出了府回家去了。郑老夫人更气了。她本想借病把孙儿留在府中,好劝劝他回来继承文国公府,没想到一言不合他就回山上去了。这下子,郑老夫人是真的病了。还是被自己的孙子气病的。言山长看着府中传来的信,看向了儿子。儿子自打从京城回来就闷闷不乐,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腊月时儿子回了一趟京城,后来便说要留在京城,结果没出正月突然就回来了。“你祖母这次真的病了。”言鹤拿着画笔的手微微一顿,看向了父亲。“是因为我?”言山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若愿意的话,这几日回京去看一看你祖母吧。”言鹤明白了父亲未说的话,心中顿生愧疚,应了一声:“嗯。”看着自己未画完的画,言鹤看向父亲即将离去的背影,唤了一声:“父亲!”言山长转身:“嗯?”言鹤:“父亲,我真的不能跟永昌侯府的人做朋友吗?”言山长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顿时明白了母亲和儿子之间的矛盾。他索性退了回来,坐在了儿子对面。“你想跟什么人做朋友是你的权利,也是你个人的选择,择友当看品性而非门第。”言鹤顿时松了一口气。
言山长:“国公府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需在意他们的看法。”言鹤:“多谢父亲。”三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陈夫人听着钦天监算出来的日子,叹了叹气。闺女好不容易认回来了,结果在家里才待了不到一年左右的时间就要嫁到别的府上去了。她以后再想见女儿可就难了。可这个日子明显是皇上的意思,她无法反驳。刚过了年,永昌侯府就开始准备意晚出嫁一事了。接下来,永昌侯府忙忙碌碌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定北侯府亦如此。秦夫人虽然忙碌,但是开心。儿子自打跟永昌侯府的长女开始议亲,他便和从前不同了。不再夜夜宿在京北大营中,甚至只有军营那边无事,他便会回府来住。一个月中有大半的时间都留在京城。相较于永昌侯府和定北侯府平静中的喜悦,京中的形势可算不得好。随着宫宴上贵妃和太子的不睦,接下来双方斗得很是激烈。贵妃娘家兄长颜将军被降职,承恩侯也因宅基地违规被皇上罚俸一年。不过,明眼人看得出来,表面上是势均力敌,实则节奏在颜贵妃手中掌握着。颜贵妃这些年把太子宠上了天,手中关于太子的证据不要太多。只是,如今皇上年富力强,若是把太子除掉了,她的儿子也未必能上位。承恩侯是太子最得力的支持者,侯爷被皇上斥责,着实令太子不快。而接下来,皇上安排四皇子进入户部学习。这更让周景祎不悦。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怒火,在见着一脸得意的周景祺时被点燃了。他在宫里直接把周景祺打了一顿。颜贵妃看着儿子被打得凄惨的模样,心疼不已,愤怒不已。至于要留着太子的想法也渐渐没了。如今太子在宫里就敢公然打他儿子,以后还不知敢干出来什么事!这几个月她也受够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