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嬷嬷手法极好帮她通奶,偶尔也会抱来孩子帮帮忙,裴钺不打算让她喂奶,担心伤气血,舒筠也没强求。
寻常人家坐三十日月子,华太医建议舒筠坐四十五日月子,舒筠照做。
苏氏当年就是因为月子里受气,血崩不止伤了身子,舒筠格外注意,吃好睡好,华太医教了她一道健身之法,舒筠也慢悠悠地学。
四十五日过后,她气色几乎恢复如常,开始赖着裴钺撒娇。
裴钺爱极了她这模样,“这都当上母亲了,怎么还这么皮?”
舒筠有些不老实,“我想嘛,陛下”
裴钺没有纵着她,这一忍过去了三月。
舒筠身子彻底恢复了,他才敢动她。为了避免再孕,他私下费了不少功夫。
小公主与苏氏极为投缘,这三月日日夜里非要外祖母陪着方睡,苏氏担心留在皇宫过久,招来非议,裴钺却是大方地挥手,
“您尽管在宫里住着,谁也不敢多嘴。”
说白了苏氏在府上也无聊,除了丈夫,舒家没一个知心人,与她有血缘的皆在这皇宫,她越带越爱小外孙女,也希望能帮衬舒筠一把,舒筠便让舒澜风进宫陪伴母亲,舒澜风老脸挂不住,偶尔过来却不敢夜宿,就这样苏氏两头跑,还别说,人一精神身子反而越来越好,再不是以前走几步便喘气的模样。
女儿命好,这一胎儿女齐全了,往后可生可不生。
太皇太后与太上皇在孩儿满三岁那年相继去世。
两重孝加起来裴钺与舒筠要守丧三年。
待丧期满,孩子已六岁了。
小太子无论性情模样与裴钺一个模子映出来的,小公主起先也像爹爹,越大越照着舒筠在长,到了六岁时,活脱脱一小美人胚子,尤其那双葡萄眼水汪汪的,灵气十足。
她模样像舒筠,性子却大相径庭,方才六岁就晓得品评京中少年,见到漂亮的还会上前赠一个花环,京中世家少年纷纷以此为荣,也有极个别认为公主十分顽皮,不欲同流合污者,这个人便是小公主一岁的将军府世子成锦。
别看成锦嘴硬,他也就是嘴硬罢了,每每小公主塞他一捧花,他憋得面庞发紫,心中愤愤然,却不敢违拗。
模样又俊又俏。
太好欺负了!
小公主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今日在这位臣子府邸住,明日去那家吃席,还别说,小小年纪将京城世家摸了个门儿清,哪家厨子手艺如何,这小祖宗还能说出个七七八八来。
这副德性令裴钺很是头疼。
倒有几分太上皇的遗风。
到了一年一度秋猎,因着守丧,裴钺与舒筠整整三年没去行宫,一除服,百官紧锣密鼓安排好行程,留下一半朝臣坐镇京城,另一半臣子伴驾西山。
折子每日来往行宫与京城,不耽搁政务。
皇太子六岁个头极高,自小被裴钺教的文武双全,他手执银弓由京城少年们簇拥往林子里打猎,小公主也不甘示弱,拖着不情不愿的成锦辍在后头。
天朗气清,行宫的人大半散去,只剩帝后留在乾坤殿,舒筠换了一身湛蓝色的劲衫,套上一件为她量身定做的比甲,系上一条鹿皮腰带,裴钺换上行装亲自替她整理衣领。
舒筠梳了一个凌云髻,乌密的头发高高盘起,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收拾停当,裴钺牵着妻子离开行宫,顺着后山一条长廊往山顶去。
二人手牵手沿着斑驳的光影而动,偶有一小撮秀发从她脖颈滑过,那抹玉色浸润在光幕里,连同她整个人也美得十分不真实。
夫妻不紧不慢爬山,说是去狩猎,却不见半点着急,侍从远远跟着并不敢靠近,整个山头鸟静风幽,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裴钺带着她来到山顶鸟屋,指着不远处一颗魁梧的青松道,“这是朕十五岁那年手植,今已亭亭如盖。”
舒筠放目望去,风吹松浪,一阵一阵从脚底漫过,那颗高达十丈的青松犹如山海里的灯塔,岿然屹立,亦如裴钺这个人。
“十五岁?”舒筠眨了眨眼,迎着炫目的阳光笑道,“陛下,我很好奇,您十五岁不该要定亲娶妻了吗?何以拖至后来?”
这个问题她曾问过王幼君,随着时光如梭,她越发想听裴钺亲口解释,她想知道是什么缘故让她没有错过这个男人。
“那时啊?”裴钺唇角微微展平,站在她身后替她挡住后面来的风,与她一道极目远舒。
“也想过娶一符合世家闺范的贵女为妻,她好好相夫教子替我拾掇后宫,我一心一意操持朝政,可是挑来选去,总觉得差一点什么。”
“差什么呢?”舒筠往他胸膛靠了靠,贴得他更紧了些。
“那一双双眼睛,要么平澜无水,看起来城府极深,要么充满了算计与功利,朕一眼就能看穿,这些脸谱朕在后宫见多了,或许各有千秋,千姿百态,却有一样相同。”
“什么?”
“没入朕的眼。”
舒筠轻笑,探出手去刮他下颌,“那我何德何能入了陛下的眼?莫不是陛下被我亲一口便赖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