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方才去了老太太院子,延龄堂窗门紧闭,门口守着一婆子,只道老太太病重不许人探望,二夫人心中起疑,担心自己一干人等被谢钦抛弃,这会儿看到沈瑶,稍稍宽慰。
只要沈瑶在,便说明谢钦一定会保住谢府。
沈瑶径直从石径走了过来,踏上台阶朝三位嫂嫂行了礼,解释道,
“永定门至漕河一带战火四起,如果我没猜错,太子意图烧死三皇子一党,东宫当是反了。”
虽是猜到出了事,可真正从沈瑶口中得到确认,还是很令人唏嘘。
“除了天地坛,漕河以北可乱起来了?”京城官眷大多住在北城,这里也是皇城戍卫的重地。
“城中目前还算平静。”
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悄悄从乳母身后探出半个头,指着沈瑶骂惹祸精。
二夫人脸色一变,“混账东西,都是一家人,哪里分彼此。”
着嬷嬷将那不懂事的孩子带下去。
沈瑶没当回事。
大夫人又问,“宫中如何?”
如果真是太子起事,意味着东宫一党是安全的,宁家有庶女嫁给太子为侧妃,宁家早被当做东宫的人,长房与宁家结了亲,大老爷又从不参与朝争,无论哪方当政,长房一脉该能保全。
大夫人比起二夫人要镇定不少。
沈瑶深深看了她一眼,
“宫门紧闭,暂时还没消息出来。”
大夫人沉吟不语。
恰在这时,天一阁外的传来小厮大喊,
“不好了,有贼人火攻谢府。”
这声落,外头响起尖锐的厮杀声,紧接着火光四起,隐约有冒烟的火球往谢府方向窜来,不消片刻,那轰隆隆的响声又被压制下去,漫天的黄烟朝后院滚滚而来,如同黑云压城。
天一阁内顿时一乱,孩子们大哭,妇人们嚷嚷,就连崔氏也吓得躲在陪房嬷嬷怀里。
少顷,那小厮奔了进来,大夫人和二夫人纷纷拿住他问,
“来了多少人,府上可撑得住?”
那小厮满脸脏污,神色惧骇,一口气堵在嗓眼一时半会竟然出不了声,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连忙倒豆子似的道来。
“来人多少不知,却是个个凶猛,咱们六爷在外围布了人手,暂时拦住对方,没让人进咱们巷子来,不过小的耳尖,躲在门房往外头听了半晌,隐约听见对方放话,说是”目光闪烁落在沈瑶身上,晦涩不敢言。
大夫人眉心一皱,喝道,“说什么?”
小厮将腰弯的很低,“只要谢家交出六夫人,可饶谢家不死。”
这话一出,院子里倏忽静了下来。
原先埋怨的目光霎时变得锐利,甚至还有几分咄咄逼人。
大夫人看了一眼小厮,微微勾了唇。
二夫人哽了一息,皱着眉挥退那小厮,
“再探,若是胡言乱语的话莫再捎来。”
二夫人和大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不作声,二夫人望了望暗沉的天色,再次催促大家入地窖避一避。
可惜这一回,越发无人挪步。
沈瑶也愣住了。
那太子对她还不死心吗?
不死心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拿她当人质,东宫的意图十分明显。猛攻谢府,逼着谢府交出她,只要拿住她,便是拿捏了谢钦。
不得不说,这条计策着实狠毒。
只消遣人在谢家嚎啕一嗓子,谢家四分五裂,沈瑶已感觉到各色目光从周身交织而来。
谢京见沈瑶面露怔惘当先一步牵住她的手腕,
“瑶瑶,你别多想,你要相信六叔,六叔智若渊海,不可能料不到这种情形,他一定有法子保全咱们谢家。”
沈瑶正待回她,一道锐响划破半空,紧接着像是有什么黑矢拦了过去,二者在半空相撞,发出激烈地砰响,吓得阁内妇孺哭声迭起,乱成一片。
沈瑶眉心皱得死死的,“我出去看看。”
她带着碧云和杏儿刚迈出穿堂,身后天一阁内炸开了锅。
“那太子既然要她,她就不该留在咱们谢府,何必让咱们谢家这么多人为了她陪葬?”
“我若是她,当即便离开,好将那太子引去别处,还我们谢家一片安宁。”
谢家上下有一大半人吵着要沈瑶离开谢家,除了谢京一人据理力争,其余人包括大夫人和二夫人在内均默不作声。
漫天的辱骂跟刀子似的扔来。
沈瑶脚步灌了铅,孤零零站在火光中,有些失魂落魄。
大约是在谢家这么久,以为融入了这个家,骤然听到这么多谩骂,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很快她露出释然的笑。
这辈子被当做扫把星抛弃,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她与谢家本来非亲非故,属实是她连累了谢家。
里面嘈杂不断,甚至有人要冲出来逼问沈瑶,均被三位夫人拦住了。
一墙之隔,墙内热火朝天,墙外冰霜满地。
杏儿试图回去理论,却被碧云给拦住了。
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