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您不必在母亲面前搭台唱戏,要怎样您才满意,便直说吧。”
老太太这时也抬眼看了过去。
大夫人闹了一早晨,自然是有目的的,她瞥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宁氏,
“说到出身家世,才识本事,阖府没有几个能赶得上太师府宁家的姑娘,二弟妹与老二媳妇这么些年劳苦功劳我很感佩,只是我们到底是谢家长房,大老爷还担着国公的爵,家里的事我们长房责无旁贷。”
“母亲,儿媳的意思是今后由宁氏协同二弟妹持家,您看如何?”
不得不说大夫人很是聪明,她自个儿不搀和,却是把嫡长媳宁氏推出去,谁也说不出个错处,嫡长媳持中馈,本就是顺理成章,若非大夫人与老太太不太相合,怕是早早就是宁氏在掌家了。
大奶奶宁氏捏着绣帕神色凝了几分。
二夫人脸色一青,她早料到大夫人要掺和一脚,却没想到她狮子大开口,竟是要夺中馈之权,她没立即接话,而是看了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阴沉地眯了眯眼。
大夫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只是一旦应下,大夫人帮着宁氏得了中馈之权,而宁氏必定会将女儿谢京的婚事许给大夫人娘家,老太太咽不下这口气。
老人家撑着小案缓缓坐直了身。
目光在屋子里诸人扫了一圈,漆灰的眼闪烁几分精芒,
“老二媳妇着实欠妥,可见必须得有个公正公允的人在一旁协助。”
二夫人倒是从善如流起身,“媳妇知错了,任您惩罚。”
大奶奶宁氏出身京城阀门宁家,是京城唯二能与谢家比肩的门第,宁氏的祖父曾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宁太师门生故吏遍天下,就连谢钦少时也在老太师门下受教过几年,谢钦对这位恩师推崇备至。
宁家家风严谨,宁氏自小受世家闺范教养长大,说她是个公允人,也不会有人驳。
大家听了老太太的话,以为就要定宁氏了。
不料老人家忽然笑眯眯抬起沈瑶的手,
“瑶儿今后是要当家的人,这样吧,从今往后由她协助她二嫂执掌谢家。”
沈瑶仿佛被雷击中,连着舌头都僵住了。
当个闲散的太太不好嘛,为什么非要把她推出来。
“母亲”她扭头过来,笑得比哭还难看,“我”
“不怕。”老太太和颜悦色安抚她,“待我过世后,你们必定是要分家的,届时你与钦儿独立门户,整个侯府都要交在你手里,此时不历练更待何时?”
沈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看来是推脱不过去了。
细细一想,她坐在一旁吃吃瓜子看看热闹,总归做个没心没肺的活菩萨,再不济帮着二夫人算算账目,她今后要经营庄子,寻二夫人学学本事也未尝不可。
老太太这句话不仅是说给沈瑶听,也是说给所有谢家媳妇听。
聪明人很快领悟了老太太的意思。
眼下因为老太太尚在,大家一屋子人窝里斗,无伤大雅,待将来她老人家过世,谢钦与沈瑶必定分府出去,届时谢家其他几房境遇便大为不同。
沈瑶是首辅夫人,将来大家都要看她脸色过活。
她嫁过来这数月,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待分了府,与各房自然也没多少情义可言,与其等将来上杆子讨好,还不如眼下让沈瑶参与谢家家务,与各房来往密切些,也好攒些人情体面。
姜还是老的辣。
这句话一出,无一人敢置喙什么。
二夫人飞快权衡一番,第一个附和,“甚好,有六弟妹帮衬我,是我之幸,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媳妇自愧不如。”
三夫人也紧接着起身施礼,“儿媳也看好六弟妹。”
大夫人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忍了半日,也勉强露出笑容,
“有六弟妹这个公道人,我也就放心了。”
老太太很满意,她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沈瑶,自然也要替她铺路,与二夫人道,
“老二媳妇,瑶儿年纪轻,诸务不熟,万事还是你拿主意,你管内,她管外,小事你多盯着,大事让她参详参详。”
二夫人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沈瑶是首辅夫人,外面的事多让沈瑶出面,家里闲杂小事便别叫她费心,不得不说老太太终究是偏着小儿媳妇的。
老太太随后又交待沈瑶,“黎嬷嬷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家里各路门道没有她不清楚的,让她协助你,你不必担心。”
沈瑶大大方方点了头。
一桩大事落定,老太太吩咐下人将绸缎悉数抬上来。
二十多个箱子,琳琅满目摆着各色绫罗绸缎,
老太太让熟悉她喜好的嬷嬷象征性挑了几匹,随后让大夫人先挑,大夫人谦让,二夫人也谦让,三夫人不好当出头鸟,最后把沈瑶给推了出来。
十多条长案摆在敞亮的明间,各色布料分门别类陈列,先挑的人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多挑,也不敢挑太好的,显得没有谦让之心,沈瑶挑了几匹素净的提花绫,两匹银红秋香的软烟罗,又替谢钦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