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吹拂在手上,凉凉的。春雨贵如油,想必今年定是个丰收年。看着打在手背上的雨滴,意晚不仅没往里退一步,反倒是往外站了一些,闭上眼,任由雨丝打在脸上。雨丝微凉,却很舒服。顾敬臣不知何时来到了意晚身边。拿出来证据之后,他便离开了花厅,一直在一旁喝茶看雨。此刻也知里面基本结束,一切尘埃落定。看着绵绵细雨,他温和的嗓音响了起来:“抱歉,上次是我误会你了。”他指的是两个人在军营附近相遇一事。闻言,意晚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向顾敬臣。他今日如同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天神一般,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眼前。顾敬臣长得高大魁梧,她需要仰头才能与之对视。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的。只不过,今日她觉得他格外高大。外面下着雨,天色阴沉,顾敬臣却像是一道光。剑眉星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乌发高高束起。前后两世,她 维护(大修)花厅内乔婉莹死死抓着陈夫人的胳膊, 哭着道:“母亲,我不想回去, 那不是我的家。”陈夫人看着在自己面前哭诉的女儿, 神色甚是复杂。她虽心疼亲生女儿,可乔婉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即便跟她不亲, 也时常伴在左右。虽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可能一下子抽离母亲的角色。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朝变成了别人家的女儿,她心中万般不舍。可一想到孙姨娘和乔氏的算计, 她就觉得胸口堵得慌,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乔婉莹:“母亲,我知道你为难。我不会让你左右为难的, 你把我带回去吧, 祖母那么疼我,说不定会同意留下我的。”她知道,这个府中怕是只有母亲还能疼惜她一二了。平日里最支持她的祖母和父亲反倒是最绝情的。乔婉莹越是想留在侯府,陈夫人就越发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为何想留在侯府, 这个问题不用想也知道。反观自己的亲生女儿, 在她的“父亲”和“妹妹”离开之际脸上会流露出来不舍,甚至出去送了一程, 并未因为自己回归到了侯府而嫌弃从前的家人。这般一对比, 更显露出来养女的小心思。或许孙姨娘也是这般想的, 即便东窗事发,也未必会牵连到婉莹身上。陈夫人闭了闭眼,又睁开了, 狠了狠心:“婉莹,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乔婉莹:“母亲您说。”陈夫人:“你前些时候为何要给乔氏通风报信?”乔婉莹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陈夫人知道自己不该怪自己养大的女儿。可一想到当年自己生产时九死一生的情况, 想到自己再也不能有身孕,想到孙姨娘和乔氏的算计……她面对女儿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以前觉得女儿的一些行为是小姑娘的任性,耍小性子,如今却觉得女儿或许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单纯良善。她会为了成为太子妃胁迫别人,会为了参选偷偷跑出去……“你究竟是舍不得我与你父亲,还是……舍不得侯府的荣华富贵?”陈夫人看着乔婉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了出来。乔婉莹嘴唇哆嗦了几下,眼神有些闪躲。陈夫人失望至极。她后退一步,抽出来自己的衣袖。有些事情,该断不断,反受其乱,尽早归为或许对婉莹而言是件好事。看着从手中滑落的锦衣,乔婉莹感觉所有的荣华富贵都从指尖溜走了。乔婉莹瘫坐在地上,眼里没了光。完了,全完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乔彦成叹了叹气,看向了意晚的方向。见女儿已经不在花厅,他走了出去。站在门口,正欲找人询问,一转头,他瞥见了站在屋檐下说话的顾敬臣和意晚。定北侯今日出现时他就有些困惑不解,刚刚还问了问岳父和大舅兄,结果二人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们永昌侯府找来的。来了之后,拿出来证据,又退出去避嫌,丝毫没有要参与其中的意思。他记得刚刚三妹妹提到过定北侯曾向意晚提过亲,那会儿他怀疑三妹妹是在胡扯,并未把那番话放在心上。此刻看着定北侯看向意晚的眼神,他突然明白过来了。这位向来不近女色的冷脸侯爷竟然真的喜欢自己的女儿。永昌侯府书香世家,在文臣中颇有地位。定北侯府武将出身,掌管京畿安危,如今又镇守西北。若是两个府能够联姻,那可真是文臣武将结合的大喜事。贵妃娘娘掌管后宫,又颇有手段,她生的四皇子虽年纪不大,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冉妃娘娘极得盛宠,所出的六皇子备受皇上宠爱;另有其他皇子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太子虽然能干,但如今皇上年富力强,将来的事情可不好说。成为太子妃固然好,但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成功后永昌侯府能更上一层楼,但若失败后将会万劫不复。跟定北侯府联姻,就没有这些顾虑了。甚至可以稳固永昌侯府的地位。他之前不是没考虑过把女儿嫁给定北侯,可惜定北侯性子冷,不与文臣结交,向来不给他好脸色看。此人又不近女色,没人能完成此事。定北侯竟然喜欢自己的女儿。除了找回了亲生女儿,这件事可算是今日的意外之喜。“意晚。”听到声音,意晚回眸看了过去。因意晚是自己外甥女,乔彦成从前没认真瞧过她,只是觉得有些亲切。此刻看着女儿,不得不在心中感慨,他这女儿长得真是好看。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水墨画。怪不得一向不近女色的定北侯能为其倾倒,从前她只是从五品官之女就要上门去求娶。刚刚顾敬臣那个问题着实让人难以回答,恰好父亲突然出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