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靠近闻过。闻过这里沾着的酒是什么味道。是不是只有他闻过?是不是只有他可以,还是别人只要想,也都可以?他的思维陷入了一个微妙的,不太讨人欢喜的死胡同,不满,迷茫,贪恋,渴望……脑袋里纷乱的线拧成一条,他想要再闻闻。或者,不止是闻一闻。“说话算数吗?”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出这么一句。严琛:“什么?”“你说过的话算数吗?”叶温余声音很低,却说的很认真:“我还记着仇,你咬过我。”严琛吐出肯定的答复:“算,我说过,你可以随时咬回去。”叶温余:“随时?”严琛嗯了一声,视线始终没有从他脸上移开分毫,哄逗似的低沉口吻:“有人要现在咬回去?”叶温余没说话。合唱的曲目已经到了高潮,两位歌手突起的高音将破未破,音质一般的廉价麦克风已经快要承受不住。魔音入耳,让人听得好像乱晃的灯光里都是噪音。严琛听得头疼,啧了一声,不堪其扰地想闭上眼捏捏鼻梁,手刚有要抬起来的趋势,就被按着小臂压回膝上。很轻的一声“要”轻飘飘挤过噪音,敲动耳膜。坐在身旁的人忽地倾身靠过来,带着酒精发酵的橙子香味,生涩莽撞地咬上他的嘴角。一碰到, 叶温余满脑子就只剩下两个字:完了。不是怕严琛生气,也不是担心严琛推开他,而是他自己陡然疯涨的不满足告诉他, 完了。停留于表面的单纯触碰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他所渴求的更多, 想要更靠近加深, 想要贴紧纠缠……甚至是,想要占为已有。隐秘的贪婪发现了突破口,火山爆发, 冲天的烟灰和滚烫的岩浆将他不留余地淹没。他被自己一下汹涌的念头吓到了。像是刚从梦中惊醒,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荒唐事, 惊慌地往后弹开。手臂蓦地被紧紧扣住。叶温余微微睁大双眼朝严琛,吐息在一瞬间乱得不成章法。严琛看着他,陆离的灯光照不进他眼底, 像是能够吞噬光线的黑洞, 藏着太多让叶温余辨认不清的情绪。扰人的歌曲进入尾声, 随着高潮平复,掌声雷动, 一帮人一个比一个捧场, 夸得天花乱坠,鼓捣着要让他们再来一首。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的他们。叶温余心跳得比隔壁咚咚响的音乐节奏还要快。他胆子就那么点, 一鼓作气之后就不行了, 又慌又乱。用力将手臂从严琛手里抽了出来, 胸口明显起伏了几个来回, 垂下眼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了包间。嘴角被咬得不痛不痒, 更像是一只小猫用生了倒刺的舌头调皮舔过, 酥酥麻麻渗入血液, 许久化不开。严琛看着咬完就跑的叶小猫,几乎被气笑,徒劳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余光人影一晃,董希在他身边坐下了,用瓶口碰了碰他面前的空酒杯:“温余怎么走了,有急事?”严琛没说话。董希逛了逛瓶子里剩下的半瓶酒,看着重开一曲的两位男女主角,状似随口闲聊:“严哥,上次说不是时候,现在这么好的时机,也不是吗?”说完顿了顿,偏过头,目光和严琛对上,他弯起嘴角笑眯眯:“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偷看,就是眼神比较好,一不小心就瞄到了。”严琛:“你知道了?”“老实说,挺明显的。”董希:“不过老杨应该没发现。”严琛看了他一会儿,收回目光继续看着自己面前的空酒杯:“确实不是。”他答得跳跃,董希多反应两秒,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那句“现在是不是也不是时候”。不太懂:“为什么?”严琛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屈起手指用力抵了抵眉心。是啊,为什么。他以为叶温余应该和他是一样的心情,不说全部,至少也十有七八。但是从现在情况看,好像不止这样。
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凌驾于之上,他的喜欢拢着薄雾藏在深处,他看不透,看不透这只小猫到底还想要什么。回学校的路不长,走过灯火通明的街道,进入校园,喧嚣散去,枯叶尘埃被风追赶着扑进绿化带,跟在身后的脚步声也清晰了。叶温余知道严琛在送他,但他现在心情太乱,不知道停下来了该对他说什么,又该怎么说。严琛大概猜到他现在一团乱麻,没有赶上来,始终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越走近宿舍楼,叶温余脚步越慢。几个穿着大裤衩下来买零食的男生追追闹闹跑进大门,门口彻底安静下来。踏上台阶时,他彻底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见严琛就站在距离他十步开外的地方,静静看着他。“你同意了的。”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喉咙的干涩沙哑,默了一瞬,还是将一半句说完:“不能跟我计较。”其实知道是句废话,但这已经是他没话找话所能想到的,唯一可以说的了。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在今晚分开之前,很想再和严琛说说话。“嗯。”严琛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右手握着手机,屏幕亮了熄熄了亮,不知道是不是包间的人发现他不在了,开始接二连三地给他发消息。他望着叶温余,声音散在徐徐流动的空气里:“不跟你计较。”叶温余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风一阵一阵过来,夹着阴沉潮湿的凉意,温度越来越低,看来夜里要下雨。严琛:“先回去吧,喝了酒就别熬夜了,早点休息。”叶温余说好,在下一阵风赶到之前转身进了大门,拐进楼梯口之前回头望了一眼,严琛还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目送着他离开。浴室的窗户没有关紧,留了一条不算宽的缝隙,玻璃窗面很快在热气蒸腾下结起一层水雾。叶温余站在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