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枪的枪尖突然喷涌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撞入枪身上卷着的灰雾里。那团灰雾顿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痛苦地翻滚着,似乎要发出一阵挣扎的嘶吼。那道金光愈来愈盛,最后明亮到了极限,乍然爆开了,像一团美丽的烟花那般,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而在那片光点映照中,那团卷在永恒之枪上的灰雾也渐渐淡化,最终消散了。她好像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攻击这么快就被他化解一样。但是她并不因此而痛快认输,右手五指再度一握一扬,就好像从掌心抛出了什么东西一样,叮的一声打中了永恒之枪。随着那声轻响,永恒之枪上被打中的地方突然爆起了一阵灰白色的轻雾,很快向四周扩张,瞬间就将他笼罩在其中。在那层雾霭里,她的身影消失了。他发现自己置身于诺恩海姆的幽深森林里,大树虬结的根系重重叠叠,树洞中、枝蔓间飘着点点鬼魅一般的小火苗,终年不见阳光的森林深处,骤然间有无数小船从各个角落涌出,每一艘船上都坐满了敌人,迅速聚集到那一片最大的水面上,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他一瞬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瞬即就气得笑了出来,甚至笑着低下脸,摇了摇头。诺恩海姆!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小地方了!在那些已经蒙上了厚厚一层尘土,失落在记忆底层里的时刻里,的确有一次,他和托尔曾经一道前往总是不听话地闹独立的诺恩海姆,并肩作战。他们那时遭遇了几十倍于己的敌人的重重包围。托尔奋勇在前,一口气砍杀了上百人。但敌人仍似乎无穷无尽似的涌上来,就像秋天丰收的稻麦一样收割不完;最后,还是他放出一团浓重的烟雾,遮挡了敌人的视线,这才让他们得以从容脱险。……在托尔那次加冕礼之前,他们两人在后殿集合的时候,还曾经提起过这件事呢。当然,当时托尔还笑话他“有人去战斗,有人玩小花样”,引起了前来送酒的仆人的一阵笑声。就连一个阿斯嘉德卑下的仆役也可以随便嗤笑他,即使他当时还身为神域的小王子!正是这件事令他坚定了偷放霜巨人进入阿斯嘉德的武器库闹事,破坏托尔的加冕礼的决定。谁知道后来竟然会发生那么多不可挽回的事,把大家都逼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呢?现在想来,那一刻几乎就是他可以称得上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结束的时刻。只是当时他不知道。他望着周围层层包围上来的敌人,轻声地笑了起来。好样的,约露汀。他真的是失算了。他怎样也不会想到她居然施放了这样一个幻境,勾起他对过去的记忆,直击他以前从未察觉到的心底最痛楚的地方之一。现在那些不堪而沉痛的记忆被她翻了出来,而他也确实有那么一点被这种事所刺痛了。假如这就是她的目的的话,那么他简直要为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冷静的小恶毒而鼓鼓掌。她真是成长了很多。现在她懂得如何在战斗中用尽一切方法戳对手的短处了。而她又好像并没有成长,因为她表现得一如当年在曼哈顿的街头那样,当她用狂风幻境掀翻了简?福斯特的实验室之后,又使用同样的狂风掀翻了前来追击他们的车辆;当时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漫不经心的小恶毒,真是可爱透顶。那时他第一次察觉到了她循规蹈矩的骨子里那点和阿斯嘉德那些乏味的神o们不同的地方――那些淡淡的叛逆,那些小小的狠心,那些故作轻松的坏心眼,那些终于豁出去了之后的小放纵――那些和她迷人而神奇的力量混合起来,形成了一种令她与众不同的特别之处。可是当时他还不知道,那是因为她罪恶而丑陋的血统。和他一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多么讽刺,他们才是同类。虽然一个霜巨人和半个黑暗精灵还是不同种族,但在阿斯嘉德,唯有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的同类――真正的异类。可是他们现在兵戎相见了,打得天翻地覆。是不是他注定要和每一个原本站在他这一边的人都撕破那层温情脉脉的假象,痛快淋漓地白刃相见呢。最后也包括她。那个总是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用仰慕和期望的那种恶心的眼神无声地纠缠着他,令他不舒服,却又总是在关键时刻做出一些他意想不到的疯狂之举的女人!他冷冷地扭曲了薄唇,吐出几个字。“你很有心。”假如现在他还拥有那柄上次在中庭时的权杖的话,现在他就可以干脆利落地把杖端顶在她的心口,夺去她的心魂,控制她的意志。为什么上一次他没有这样做呢?他就应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把杖端直接顶在她心口,这样以后他所遭受的、来自于她的一切愚蠢的、自作主张的举动和背叛,就都不会发生!他把永恒之枪改握在左手里,右手张开。一道蓝绿色的光芒从他掌心发出,射向天际。几乎与此同时,他左手里的永恒之枪重重地在地上一顿。诺恩海姆的那层幻境消失了。但先前的那座校园并没有重新出现。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黑夜里的高山上。山顶怪石嶙峋,丛生着矮矮的灌木。他一时间觉得这个地方极端眼熟,但还没有想起来这是哪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咚的一声响,随即他的后颈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攫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眼前响了起来。“我以为你死了!”他的心倏然紧紧跳动了一下,随即就是一阵僵冷,就像是有人一瞬间无情地把他的心脏向下整个按进了寒冷而飘着碎冰的水中,骨嘟嘟冒出一串气泡。随之而来的就是无边无际的寒意,心脏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