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赶紧扭头就跑,魂魄穿过紧闭的两扇大门,下一秒就撞回了自己的身体。
我的魂魄被烫得难受无比,睡梦中挣扎了两下,忽然一股凉意渗进我的心口,缓缓向四肢八骸发散去,渐渐为我抚平魂魄的灼痛……
天亮,我糊里糊涂就被一群婆子给架出了卧房,正前头引路的中年女人捧着香炉催促道:“快点,别磨蹭,别让程家少爷久等了!”
架着我下楼偷偷从后门离开的两个老太婆粗鲁掐住我肩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干这事可是损阴德啊!人家好好一姑娘,要逼着她嫁给一个没腿的男人,等她清醒了怕是活不了。”
“这姑娘看着身板挺瘦弱,拖起来还怪重!这可是苏家的族长,咱们把苏家族长给坑了,苏家那些老东西能放过咱们吗?”
引路的中年妇女皱眉头嚣张道:
“怕什么!程少爷可是苏家三夫人的亲侄子,程家在咱们卧龙县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三夫人说了,这个大小姐从小就被老太太给赶出家门了,也就前一阵子才认祖归宗。
一个死丫头片子而已,让她做族长那是看在她老子的面上权宜之计,等以后苏家太平了这族长的位置她照样得还给三爷。一个被抛弃的大小姐配断腿大少爷,我看门当户对得很!”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这两活人配阴婚,那是造孽啊!活人配阴婚那是死了到下面两人也无法解除婚约,下辈子还要纠缠,这和拉人去殉葬有什么区别……”
“程少爷的腿就是这死丫头片子害没的!我听程家夫人说了,这死丫头片子身上邪着呢,能招蛇!要不是有大师控制住了她的一缕魂,咱们现在估摸还靠近不了她。
程家不也是没辙了么,程少爷自从没了一条腿后就跟撞邪似的缠绵病榻,整天白着一张脸没点活人样,那大师说了,只能找个八字硬的女人配阴婚。
说是配婚,实际上就是借寿。活人配阴婚,健康的那一方是要把气运和寿数分给不大行的那一方!等什么时候程少爷完全恢复了,这死丫头也就没命了。”
“那我们更不能这样做了啊,这不是在残害无辜吗?”
“呸,你们少装好人,你们平日里都是什么德行我还能不清楚吗?路边的小猫小狗你们看见都恨不得提回去剥皮炖了,怕损阴德早干嘛去了?
我可警告你们,咱们都是收了程家和苏家双份钱的,你们现在不想干立马可以滚,就是不知道你们惹不惹得起三夫人和程夫人了!”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总行吧,瞧你凶的!虽然这事伤天害理,死后的事就死后再算账吧。
只是帮她们把这个丫头送去程家他们就给我们两万块钱报酬,果然这些有钱人稍微从指缝里漏点油水就够咱们全家吃一年啊……”
她们架着半梦半醒的我绕过一块巨大的太湖石,刚走上一段鹅卵碎石花街铺地,就被迎面的熟人给撞个正着。
“月月!你们要把月月带去什么地方!”
“怎么办啊,被人发现了……”
“还能怎么办,把人抢走啊!”
“月月!”暖暖着急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对上我空洞的双眼害怕叫喊:“月月,你怎么了啊!月月你醒醒!月月他们要把你带走、月月!”
“你滚一边去吧!”站在我右侧的老太婆猛一使劲把暖暖推倒在地,女孩恰好后脑勺磕在青石台阶上,瞬间就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完了完了失手了。”
“三夫人已经把宅子里的监控都给关了,她晕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快走,赶紧把人带出去交差。”
我意识混沌的眼睁睁看着她们把我送进一个陌生别墅,和面生的中年女人交差换了钱。
女人一个眼神,立马就有婆子把我扶去后边那间的小屋。
小屋内黑漆漆的,四面挂满朱砂绸底黄符,正前方是张靠墙供桌,桌上摆满红彤彤的喜蜡,供着一副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邪神金像。
金像旁侧是用玻璃罩罩住的镇宅仙女人偶,我的另一缕魂就穿着大红绣花嫁衣,盖着红纱,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椅子上……
不久,有道士手提拂尘走了进来,挥手扬起一把黄符,红烛上方的火苗突然猛窜三丈高,将空中飞舞的黄纸尽数烧成灰烬。
老佣人把香炉摆在我跟前,让我跪在红烛晃动的供桌下,我意识涣散地呆愣盯着桌上跳跃光影,手上的东西,似乎在发光……
“道长,我儿子和她结阴亲真的能好起来吗?我儿子的腿……”中年女人穿着一身名贵旗袍泪眼发红的问。
老道士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红线,“我苦海老道什么时候骗过人!结阴亲的确能让你儿子好起来,你儿子身上的业障等仪式结束后自然会转移到这个女孩身上。
往后健健康康肯定是没问题,但这条腿已经截肢了,想要再长出来那是完全不可能。
不过你儿子吸取了这个女孩的阳寿与气运,以后你给他装个义肢,他也能像平常人一样行动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