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温度降低,风吹在人的身上,丝丝凉意沁人心脾。接尘宴临近尾声,院里余下的人全员出动帮忙收拾残局。谢以梵迭罗汉似的收集塑料凳,注意力全在赵晞西身上,一面嫌弃她做事磨蹭,一面担心她磕着碰着,围着她不停说话。赵晞西最烦这家伙碎碎念,扭头去收树下的小方桌,这桌子年代久远,弄了半天没弄好,正当她准备求助收碗碟的欧阳轩时,有人出现在她身边,三两下折迭好。她嗅到一丝淡淡的烟草气,熟悉又陌生。李明也看向她白裙上的星点污秽,轻声道:“这种事让男人来做,不要弄脏裙子。”赵晞西呆呆盯着他的侧脸,泛滥的少女心不加掩饰。“谢谢你的糖。”他提起桌子,另一手在口袋里摸索,翻出小巧的粉色火机,递到她眼前,“礼尚往来?”她木讷地接过,拇指在光滑的表面摩挲,刚想说点什么,他已经转身离开。赵晞西盯着那枚火机发愣,心跳声持续炸裂。“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谢以梵突然从她身后探出头。她把东西藏进口袋,面上淡定,“没什么。”谢以梵明显不信她的话,追在身后不依不饶地说:“赵晞西我告诉你,你别想背着我偷偷干什么坏事,我一定会给芳姨打小报告的。”赵晞西不想理他,走到欧阳轩身边。欧阳轩摘下一侧耳机塞进她的耳朵,完美隔绝所有噪音。“欸,你们什么意思?”被忽略的小幺气得上蹿下跳,“我也是个人好不好,能不能给我最基本的尊重?”回答他的是静默的空气。谢以梵见来硬得不行,装模作样地擦眼泪,“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两个以大欺小欺负我老实又本分善良又多金”欧阳轩端起一盘草莓,转头问他:“这个要不要?不要我倒了。”“要要要!”谢以梵护宝贝似的抢走果盘,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两颗大草莓,含糊不清地说:“草莓我的爱,地球人都知道。”他从来不吃独食,转身便分给院里的其他长辈,耍宝卖萌哄得他们眉开眼笑。赵晞西默默竖起大拇指。欧阳总有办法堵住谢以梵那张絮絮叨叨的嘴。简称,维护世界和平。李明也熟门熟路走进里间的杂物,刚把小方桌放好,倏尔听见屋外急促的脚步声,他探出头,瞧见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小福星。”她闻声停步,转头见是他,表情舒缓不少。他探头朝她身后看,没瞧见男人的身影,疑惑地问:“你靖哥呢?”“他在厨房。”夏芙心轻咬下唇,没来由地一阵羞,“他好像喝醉了。”李明也稍有兴致地打量她脸颊未散的红晕,只有他见过喝醉酒的程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夏芙心被盯得不好意思,细声呢喃:“我先出去了。”“去吧。”她飞奔跑远,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厨房灯光接触不良,时而明亮时而黯淡。李明也走到门前,抬眼便瞧见背靠料理台的程靖,眼睛一睁一闭,涣散的瞳孔始终无法聚焦。身材魁梧的硬汉拿着绿豆味雪糕,咬在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哪来的小孩玩意?”李明也走近,学他说话的口吻。“抢来的。”他缓慢抬头,双颊沾染红潮,笑起来像个稚气的小孩,“好甜。”绵绵春雨一连下了好几天。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一曲抒情的背景音乐,铺设在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后,持续跳跃的音符与潮湿的春风交融,浸润灰蒙蒙的天空。下课铃响起,预示着随堂考试结束。谢以梵在走廊等了半天不见人,眼看教室走空,他提着打包好的炒饭大摇大摆走进(2)班。夏芙心和欧阳轩因为一道题的解法争论不下,赵晞西对着小镜子涂抹唇膏,欣赏刚换的新发型。“吃饭,吃饭,吃饱了再吵架。”谢以梵清空课桌,熟稔地铺上几张废纸,四份炒饭摆放整齐,筷子逐一发给三人。“谁吵架了,我们这叫作学术交流。”夏芙心连着扒了两口饭,余光瞥见谢以梵碗里的火腿肠,筷子忍不住伸了过去,“为什么你有火腿肠,我没有?”“废话,你是蛋炒饭,我是火腿蛋炒饭,那能一样吗?”她露齿一笑,灿烂友好,“分我一片?”“不给。”谢以梵护着炒饭起身,几步退到安全距离,“抠抠搜搜的老板总共就给了我5片。”夏芙心嘟囔,“小气鬼。”谢以梵很欠扁地挑眉,“要不这样,你喊声梵哥听听,我心情一好,兴许就答应了。”“吧嗒。”
筷子掉在课桌上。赵晞西和欧阳轩心照不宣地端走自己的那份炒饭,火速逃离战场。夏芙心勒起衣袖,假装不经意地亮出尖利指甲。“梵哥是吧?”她缓步朝他走近,面带诡异微笑,“梵哥最近是不是皮太痒,想印上几个锋利的爪印。”“no,我不想。”谢以梵鸡皮疙瘩翻涌,被暴力支配的恐惧感伴随一生。因为是小幺,所以从小到大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即使现在高出她一大截,依然逃不过被动挨打。为了保命,他唯有忍痛割爱,乖乖放下炒饭。“夏大姐,我错了,火腿肠全是你的。”夏芙心充耳不闻,脚下如风,追着他在教室里绕圈。谢以梵腿长跑得快,好不容易逮着她喘气的时机,一个猛冲跑向后门,没承想迎面撞上一人,来人连退几步才站稳。“对不起,对不起。”他歉意地迎上去,围着女生上下打量,“你没受伤吧?”女生个子高,身形干瘦,马尾辫梳得一丝不苟,黑框眼镜后是一双细长的单眼皮。“没事。”她抬起头,目光透过谢以梵锁定不远处的夏芙心,故意大声质问:“你是哪班的?”“(9)班。”“原来是(9)班的同学。”女生一脸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