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处理完季明夷,温容掌心贴在陆谨行的额头上,临走前朝着二人挥手,才想起何方看不见,又补了一句:“我去去就回。”
“温姐姐慢走。”
季明夷轻轻点头,名面上是顺了温容的意,然而实际却是他面色凝重,目送她离去。
当年出征前,柳玉也是万般哭求他留下,闹得两家鸡犬不宁,如今轮到他,心中像杂草恶念逢生,若在温容面前说出,显得他低贱又恶劣,只得说服自己再相信她一回。
季明夷平静下来,看何方淡然模样,难得搭话:“不担心?”
何方半垂头,敛起衣袖,温润中藏着无奈:“担心又如何?”
何方平时无人能倾诉,开启话匣子将心里话吐露而出,甚至有深闺院妇的哀怨感。
“温姐姐是个善人,她心有大义,能为此献身,纵使我劝阻,她也不会为此停下,相反地,指不定还会嫌我囉嗦、麻烦。”
当国师这些年与九流三教之辈接触多,见识自然多,至于季明夷的来历,他算略知一二,以前还会跟着春枝唤季明夷“季哥哥”,可如今与其称兄道弟彆扭的很。
“当年你死守青云关,虽护住身后山河百姓,可那些在意你的亲人呢?”何方叹息声:“以前不懂,近几年才发现,实在不喜欢那些为顾全大局而奋不顾身的人,可温姐姐恰巧是那类人,她躲避至此,只为求得安生躲避道士追缉,却因心软救治陆谨行而招来这些祸端。”
是了,打破平衡的变数是在陆谨行闯进闲云庙那天。
一时间两个男人静默无语。
温容再次抵达陆谨行的精神世界,不同于上次违和的宁静感,这次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温容一边喊着陆谨行一边抹黑前行,摸到粗粝的砖墙,顺着墙面划过,找到了木质大门,轻轻一推,发出老旧破损的嘎吱声。
一阵阴风袭来,带着孩童的抽泣声。
“陆谨行你在哪?”
没有人应答,孩童的哭啼声越来越大。
撞了几根柱子,踩破几块碎瓦,终于找到声音的源头,他一直在哭泣不愿交流,温容在他身旁找块地坐下,身后是稻草堆有些扎人。
突然间哭声停了。
温容问道:“哭完能说话了?”
陆谨行没有回答。
吓得温容伸手抓去,反复摸索,确认他没有消失才放下心来,温容双手捧着小脸颊,豆大的泪珠啪搭啪搭落在虎口。
他一仰身酝酿足力量继续嚎啕大哭,哭出一个仰天长啸震破脑壳。
温容本不想这样对他,但这是最快最方便的方法。
“陆谨行你再哭我就不喜欢你了。”
温容发现比起哄,情绪勒索更有用,瞧他现在不哭了。
四周开始有光,橙黄色的阳光穿入窗门,此处是荒废的柴房,他衣衫褴褛比那街头的叫花子还落魄,瘦骨伶仃的模样看着都心疼。
他压着哭腔,想上前拉住温容,但看到自己肮脏的小手赶紧藏至身后,他怯生生问道:“你真的吗?”
“真的,不哭就喜欢你。”
陆谨行瞪着小眼睛不敢置信,一瞬间又哭又笑,他抹着眼泪,脸上越抹越黑,像隻小耗子似。
“对对不起,我我忍不住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呜呜”
温容敷衍安慰:“要的要的,那次不要了?嗯?”
温容有些嫌弃满身泥泞的她,却还是弯腰抱入怀中,陆谨行受宠若惊,紧抱着她的脖子,很是委屈,闷着声说道:“这次,这次娘亲跟爹爹,都不要我了。”
“怎么就不要你了?”温容一脚踢开木门,走出院子,却发现这不是陆府:“你先给我指指回家的路,我们再慢慢说。”
陆谨行全身都在颤抖,抱住最后救命稻草般。
“我没有家,因为我是个没有用的残次品,所以他们不要我了。”
温容问道:“那这里是哪里?”
“我不知道,我下山想找四哥,但迷路了,所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你四哥在哪?”
陆谨行摇摇头:“不知道。”
温容:
连人在哪都不知道,就莽着下山。
温容叹口气,决定先找个地方打理陆谨行,不然她快要被熏死了。
温容牵着陆谨行走在街上,路上行人皆是无面者,突然被撞个正着,那人上下看了温容两眼,又看她牵着一个小乞丐,骂声“晦气”拍着衣袖就走,温容诧异,怎么突然就看得见了,再试过几人,确信自己的“存在”不会再被忽视。
她扭头问:“银子,你有吗?”
陆谨行不懂:“银子?”
从陆谨行身上摸出块玉牌贱价典当,换了些银钱,找个客栈落脚。
陆谨行全程眨着眼,看温容一套操作行云流水,脱衣、洗身子、擦头发、上药、穿衣,
穿衣时他突然说道:“你看光了我的身子,我必须对你负责,等我长大以后,我就娶你为妻!”
温容脸皱在一起,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