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包着的糯米饭团还有温度,他中饭还没吃,几下子给两个饭团吃了才回去。虞心蕊和老乡置气,气到中午没睡觉。等大家起床后,她靠在厨房门口,用轻笑鄙夷的语气说:“林美溪中午趁你们睡午觉的时候,开小灶呢,用得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口粮?”沈孝珍看都没看粮缸,“我们的口粮没少,人家就算开小灶,用得也是她自己的,有什么好说的?”大家的饭盒都动过位置了,傅听音打开一看,里面是用荷叶包着的饭团。“林知青怕我们下午饿,给了个饭团呢。”傅听音惊喜。许越周一个大男人,不到饭点绝对会饿,他揭开一角荷叶,还是糯米的,开心道:“下午不用饿肚子干活了。”沈孝珍的饭盒里同样有个饭团,好意她领了,但不能白要。“出力的是林知青,咱们不能白吃白拿。”“对对,那当然了。”在沈孝珍的带头下,大家都从自己的口粮袋里,抓了半小把大米,放到林美溪的米粮袋。虞心蕊打开自己的饭盒,里面空空如也,林美溪依旧搞孤立,她没好气把饭盒摔回去。沈孝珍看不过去,“你叮叮当当没用,是你自己要分开烧饭,才到公社就对林知青莫名火气,人家蒸饭团不给你,那不是人之常情吗?”许越周带上饭盒和下地工具,好心劝一句,“虞知青,你主动些,和小林知青和解吧,咱们都是知青,何必闹得那么僵呢?”和林美溪和解是不可能的。她抢了自己十六年的幸福家庭,还没跟她算账呢,怎么可能主动和解。何况,她来涌泉公社下乡,林美溪偏偏也来了,这不是冤家路窄是什么?林美溪回到知青点,把含苞待放的荷花养在玻璃瓶里,就赶紧去了棉地。摘棉花确实很累,但上辈子姐姐都坚持下来了,她为什么不能坚持呢?她说过了,要过得比姐姐更好,可不是喊喊口号就行的。顾川柏修好了煤炉,过来棉地找林美溪,一路上碰到好几个婶子问他中午不休息,来棉地干什么?他故作无奈说:“爷爷叫我过来帮妹妹摘棉花,不来不行。”“我看林知青没叫苦,是个好样的,在后头那片棉地呢。”“谢谢婶子。”林美溪听到对话了,顾川柏没直接来找,而是从地头开始摘棉花,慢慢往她这头来。按照他的移动速度,顾川柏摘棉花比她快一倍。听爸爸提过,下放之前,顾川柏在工农兵大学,意气风发,没有碰过锄头的人,现在农活做起来,不比社员差呢。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呀?顾川柏摘完一垄棉花,林美溪正坐在地头朝着他笑。“顾川柏,你今天帮了我,可我明天还是这么多任务呀,你能天天帮我吗?”自然是不能的,顾川柏从下放那天,遭遇了这辈子最大的世态炎凉,那时候他就懂了。“人要靠自己。”“我知道要靠自己呀,既然你今天好心帮我,我领情,晚上给你回礼,不许拒绝。”她把装了十几斤的蛇皮袋子撑开,叫他装袋,“你在哪里上工呀?”“采石场。”顾川柏倒好棉花,掂了掂重量,差得不多了,他也得去上工了。“煤炉子修好了,下工去找我爷爷拿。”“谢谢。”顾川柏点点头,本来不想多事,偏看到她善于做吃食的细白手指上,好几道剥棉花壳落下的刮痕。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术用手套,放到棉花袋上。“爷爷叫我带来的,这副手套比较薄,不耽误摘棉花,你把手保护一下吧。”他转身走得很快,林美溪喊了一声,“帮我谢谢你爷爷。”下乡没她想象中的惨,各方面竟然觉得还行,不知道姐姐在纺织厂过得怎么样?林美溪能早点收工,林姣兰反而被留下培训。车间主任叫她师傅带几个刚进厂的小姑娘尽快熟悉工序,林姣兰师傅撂挑子不愿意教。
“我可不敢带她们,还没说两句,就说不干了要回家,我被家长堵门口骂了一早上,上班都迟到了。”说得就是林姣兰,今天早上她提出不想去纺织厂,林爸不同意,问原因,但是原因她没法说,只说还想学习。可高中她已经读完了,高考停了好几年,没理由回去复读。问来问去,只好说昨天跟的师傅太严厉,有压力,奶奶跑到人师傅家里,堵门口骂了一早上,然后领着她又来了厂里,要求换师傅。换的师傅不闻不问,她和其她几个新进厂的女工,又落到了原来的师傅手里。上辈子的高中知识,林姣兰忘得差不多了,做纺织女工那么累,下班回来累都累死了,怎么可能有精力和时间复习?最好的办法就是脱产回学校全天复习。回不去,那就消极怠工好了,这破工作和她的高考比起来,不值一提。师傅不愿意教,她还不想学呢。下班点一到,她没有参加车间主任给安排的开小灶培训,而是准点回家,准备看书复习。路上她突然想到,今天是林美溪第一天下地摘棉花的日子。上辈子,她请顾川柏帮忙,但是顾川柏说,她必须靠自己,帮了一个小时,统共摘了十斤棉花就不帮了。她较着劲,不想比别人差,等摘够一天要求的六十斤棉花,天都黑了,回去知青也没给她留晚饭。她请不动顾川柏帮忙,林美溪同样请不动他。林美溪同样是个不服输的性格,说好六十斤,摘不够林美溪不会下工的。林美溪说会过得比她好,就看看她怎么个好法。是顶着星星月亮在地里摘棉花,还是披星戴月回知青点,发现连晚饭都没得吃的好法。涌泉公社的电话牢记在脑海里,林姣兰调转方向,去了国营饭店找她爸。“爸,我想小溪了,我们给她打电话吧。”有顾川柏的帮忙,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