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姜砚池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他即便被震惊到了,也只是瞳孔微微收缩,并不会真的大惊小怪、咋咋呼呼。沈婳足够敏锐,又熟悉他,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的异常。“姜三七?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沈婳一边问着,还一边上下打量姜砚池,“出去了一个月,可有什么不妥?”没犯病吧?她可是送了缓解精神力的荷包呢。但,这种事儿也不好说。计划不如变化,准备得再齐全,难免也会有“意外”。“你的身体可还好?头疾可有再发作?”沈婳继续追问着。她是真的担心。在这陌生的架空王朝,能够遇到一个灵魂相契,容貌、才华等都是顶级的人,并不容易。尤其是,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一直都是跟姜砚池在一起。两人不能说“相依为命”吧,却也相互依靠、相互帮助。沈婳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只是清醒的不会陷进去,却不会对自己的伙伴都冷心冷肺。“……我无事!”姜砚池自然能够感受到沈婳那由内而外的关心。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的冷意瞬间融化。“我就是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山寨就有了如此变化!”说是“没想到”,其实也不是全然想象不到。因为姜砚池了解沈婳的能干。她既然要全力发展山寨,就会让山寨有个极大的蜕变。不就是多了几百号人嘛,对于沈婳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至于沈婳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招揽到这么多人,姜砚池也不难猜到。事实上,就是姜砚池自己,其实也是被沈婳捡到,继而被打动,最后决定留在她的身边。追随她,守护她,与她一生一世都不分离。沈婳就是有这样的人格魅力。呃,好吧,若是用世俗的说法,那就是沈婳足够的大方,从不吝啬钱、粮等。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娘子兵。或许他们不是被一碗红烧肉收买的,但他们愿意留下,并忠心追随,绝对跟沈婳从不苛待下属有关系。军饷从不克扣,伙食不但能吃饱,味道还不错。军纪严明,赏罚分明……沈婳对于生命十分敬畏,也愿意奉行公平、公正的原则。这些,对于生活在底层的大头兵来说,每一样都非常有诱惑力。若是全都有,那简直就是神仙主公。沈婳,在娘子兵心目中,那就是难得一遇的好主公。收拢了军心,如今又发展根据地。沈婳只需要把同样的办法,再对那些工人、村民等施展一番,就能得到极好的效果。这不,效果来了!公主麾下的山寨,顺利增员几百口人。不说一个小小的山寨了,就是一个县城,若是县令能够达到一年的时间,增加人口一百户,那也是可以称颂的政绩呢。年底吏部考核,都能大大地记一笔!人口,是一个势力发展的基石。有人才能有粮食、有兵源……有一切!沈婳刚开始,就弄了个满堂彩,姜砚池是既震惊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这一路可还顺利?”姜砚池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他能够有问必答,也只是对沈婳一人。回答了问题,他就又重新变回冷漠冰山的模样。绝不主动开口说些什么。沈婳也早就熟悉了他的性格,并不强求,便主动询问:“官道可还太平?”姜砚池点头,又摇头。点头是说,这一路他进行得还算顺利。摇头则是表明,官道并不太平。想想也是,天下已经大乱,名存实亡的大盛还被分成了两个朝廷。各地的节度使,还有地方上的豪族,也都蠢蠢欲动。一层层的官府压下来,最终受苦的还是底层的百姓。苛捐杂税,沉重的劳役兵役……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尤其是从仓州至利州这一段,属于出关、入蜀的必经之地。交通要道,鱼龙混杂。还有多方势力想要渗透,弄得愈发的混乱。“……利州至仓州,三百余里,共计二十八个驿站。”
姜砚池被问及过去一个月的经历,没有遮掩,缓缓说道:“这二十八个驿站,不能说全都成了贼窝子,却也都变得不太安稳。”“驿站的驿丞,表面上,还是听从朝廷、官府的调遣,对于来往的信使、官员等,也都正常招待。”“但,因为朝廷本身就是乱的,政令也混乱,驿丞们往往都阳奉阴违。很多政令,是传达不到的。”“还有来往的客商,逃难的百姓等,若是途经驿站,或是在驿站借宿,都可能受到劫掠。”驿站已经变成半暗的贼窝。他们还跟附近的山匪、土匪勾结,若是来往运送的官粮太多,他们也敢铤而走险。所以,阿史那曜才会亲自来利州。他不只是要利用黑龙寨在利州安插一枚棋子,更是为了打通这条官道。沿途的驿站不能被自己所控制,从西南运来的物资,就无法顺利抵达京城。还有将来若是用兵,这些驿站就都是问题。他们不敢阻拦大批的人马,但,军中的斥候们若是骑马送信,就有可能被这些黑驿站拿下!物资不通!信息不通!这对于野心勃勃、心怀天下的阿史那曜来说,是决不能容忍的。沈婳表示:我也不能容忍。至少在利州这片区域,要做到物流通畅!“问题确实不少,但,这些肯定都难不倒你姜三七!”沈婳缓缓点头,表示知道了驿站的问题,然后她就无比信赖地说道:“这些,你都解决了吧?”“嗯!”姜砚池见沈婳眼底都是对他的信任、赞赏,冷硬的心仿佛泡在了温泉里。暖暖的、润润的,让他忍不住的就想要沉迷。“二十八个驿站,全部料理清楚!”姜砚池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杀气腾腾。他天生神力,又有头疾,从小就习惯了“一力降十会”。不动脑子,不费口舌,直接像个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