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根金钗,这根上面的红宝石太红了,本宫不喜欢。”
“这只步摇上的明珠不够大,不行。”
姜离凝视着光可鉴人的铜镜,镜里清丽的少女,凤眼黑白分明,眼含秋波,嘴唇娇艳,
十四五岁就能窥见日后熟透的芳华。
她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略显稚气的脸上满是不耐,看着小太监从紫檀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中取出精巧的珠钗,来来回回不停地试戴。
发式也是盘了又换,从时下未婚女子时兴的双螺髻,到高高竖起的高髻。
尽管无论怎样的装扮,都显得迷人动人,但对于姜离来说,都好看又怎样?
这具身体的年龄,这般的相貌,不论怎样的装扮,令人惊艳都是正常的。
她就是看小太监一声不吭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是不顺眼想挑刺。
“换下一个。”
面对姜离的挑剔,来福始终垂眉低眼,保持着恭顺的态度,手上动作不停,默默地更换着珠钗。
她的不耐一点都没掩饰,都溢出来了,他怎么可能觉察不到呢?
可他是公主的奴才。
来福就像个一块被人揉捏的面团,不管姜离是不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还是逆来顺受。
“公主,这个可以吗?”
她闻言抬头望向铜镜,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昨夜那一幕。
想把小狗玩坏,却被小狗反玩得失禁。
这一幕在她脑子里来来回回放送。
好丢人。
姜离撇嘴,面容冷漠。
看着低头哈腰还在等她回复的来福,姜离心中一种自我厌弃感油然而生。
她在干什么呢?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姜离,是一个妓女的女儿,是一个做皮肉生意,张开腿伺候人的家伙。
没有名声,不被人看得起。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附身在一个金枝玉叶身上,就以为自己生来尊贵吗?
那些出卖灵魂、卖肉的日日夜夜,早已在她灵魂深处打上烙印。
妓女的女儿就是妓女,低人一等就是低人一等,该认命就得认命。
何苦为难旁人,在玩弄人心中拼凑过往丢掉的自尊。
姜离摆手让来福退下,偌大的鸾凤殿中,冷冰冰的,骤风吹堂过,轻纱飞舞,只有一个对镜沉吟,思绪不知飘在何处的少女。
穿越到姜国已几日有余,姜离一直迷迷糊糊的,也不想去细想现今的处境。
昨晚跟小狗胡闹了那么久,情欲的一通发泄,反而让她脑子清明起来。
她一个在文明世界受熏陶的人,总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总跟小狗在床上做吧,再说,那是来福,是宫廷里的小太监,是原身救下的恩情。
不是她的小狗。
总还得面对这让人操蛋的现实。
姜离在小公主的私人库房里,找到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小巧又锋利。她往袖中一塞,准备出宫。
朱色宫墙斑驳,原本应是人来人往的几尺宽的石板路,短短数日,两旁竟冒出一层薄薄的青苔。
富丽堂皇的宫殿也熄了往日的气焰,仿若蒙上阴霾般。
深宫寂静,没有人声,只有间或被风吹落的落叶打着旋儿,上方四四方方的天空,囚禁了多少被剪去翅膀的鸟。
不知多久,这里会迎来一个新的野心家登顶,重新登上代表姜国无上权势的王座。
江山易姓,或许她也能回到故乡,在长夜里永眠安息。
姜离漫无目的地逛,小太监没有她的命令,不敢上前,隔了数米在她身后跟着。可身后的脚步声实在令人心烦。
“别跟了,带本宫去宫门。”
“诺——”来福犹豫了下。
“现在宫门已被禁军把守,军规严苛,若无程相手令,轻易不会放人进出。”
“不论是谁?”
“是的,不论是谁。”
来福回答完毕,双手垂在两侧,低着头,露出雪白的颈脖。
“先带路吧。”
姜离没有为难小太监,跟在小太监身后,她要去会一会这个据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一手掌控姜国风云,逼死王后的权臣。
走过重重宫阙,终于到了宫门。身着铠甲,手握长枪站得笔直的禁卫军,看着他们俩一点点靠近,没有呵斥,眼睛眨都不眨。
只是在姜离靠近敞开的城门时,两边的禁卫军不约而同举起手中的枪,拦住了她。
来福意欲上前出声,姜离手一张拦住了。
“我是姜离,带我去见程相。”
她轻抬下巴,毫不退让。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禁卫军,似是他们的头头,打量着姜离身上王室才能穿的明黄袖袍,心中明晰她的身份。
他手一抬,作了个揖,嘴里却是毫不客气。
“没有程相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