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寅昌,我们和离吧,和离书我已写好……你签个字。”文夫人深深吸着气,将和离书拿出来,搁在一旁的高几?,高几?摆着笔墨,显然她早有准备。
文寅昌微微一愣,旋即也似松了一口气,没有任何迟疑,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和离书,便提笔签下?名字,从腰间?取下?私印盖章,做完这?一切,他视线不曾在她面颊落一下?,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文夫人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看着那张尘埃落定的和离书,笑?声一点点从胸腔震出来,最后化作泪意,布满已不复年少韶光的面颊。
终于结束了……
不,还没有结束。
裴循服用过解药后,渐渐在马车苏醒,苏子言坐在他身侧,对着他满脸歉意,
“是我中了他们的圈套,害你失手。”
裴循从来不是将责任归于下?属的主?君,他摆了摆手,神色冷硬看着前方,布帘被掀开,远处灯火煌煌,皇城在望,
“还没有结束。”
想要顺利登基并?坐稳江山,获取荀允和的支持,是最迅速最便捷,也是最稳妥的法?子。
不试一试怎么甘心。
试过失败了,他也不后悔。
裴循既以心狠手辣为名,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
入宫,剑指奉天?殿!
这?是他与文国公最后的破釜沉舟一计。
师徒二?人,一个往北,一个往南,奔赴各自的战场。
文国公在军中经营多年,当然有法?子出京,他带着几?名亲信从阜成门大街出城奔赴南军大营。
南军大营驻守在京郊南面的伏牛山,如同壁垒一般矗在伏牛山前方,靠山面北,以拱卫京都。
然而文国公这?一路并?不轻松,沿途裴沐珩安排了几?路杀手伏击他,文国公这?边也自有人手接应,这?一路双方交手数次,狠狠拖延了文国公入营的时间?。
章老爷子入宫后,局势对裴循已经很不利了,文国公深知眼下?第?一要务,便是率领将士入宫勤王,调不动南军大营,便是功亏一篑。
在侍卫殊死护送下?,文国公快马赶到辕门附近,已听得里面吵得热火朝天?。
他飞快下?马,带着人疾步进了中军主?帐,只见熙王带着几?方兵马坐在主?位,而他这?一派的人手坐在左下?,两派人马各不相让,咄咄逼人。
“熙王殿下?,您可无统兵之权,至于您手中这?份军令,既没有陛下?亲笔,也无咱们大都督的签字,你让我们怎么信服?天?下?谁人不知内阁首辅荀允和是您亲家?,万一这?份敕令是你们二?人捏造的呢,抱歉,恕末将等人无法?从命!”
强将手下?无弱兵,文国公筹备夺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熙王一到场,文国公一派的将领便据理力争,不给熙王把持南营的机会。
恰在这?时,布帘被掀开,跃进一道绯袍身影,正?是身着一品都督军服的文国公,大家?瞧见他均是神色一亮,连忙簇拥在他身侧,与熙王分庭抗礼。
熙王瞧见文国公来了,反而慢慢笑?出来,甚至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示意他坐,
“文国公,你来的正?好,本王手持奉天?殿兵令,来接手南军大营,你底下?这?些将士不服管教,你来评评理。”
文国公哪能没看出熙王的心思,这?是想拖延时间?,一旦皇帝醒来,裴循便翻不出浪花来,拖延一刻,局势便越发不利。
南军大营有三方兵力,一方是文国公亲信,一方是熙王党,还有一方便是完全听从皇帝的中立一派。
谁能争取中立一派便是胜者。
文国公先是拱袖朝熙王施了一礼,旋即从腰间?掏出一物?,对着在座所有将领道,
“诸位,内阁首辅荀允和与司礼监掌印刘希文合谋控制住陛下?,危急时刻,陛下?暗中着人送出一枚令箭交给十二?王爷,这?是十二?王爷与内阁辅臣施卓联名的手书,嘱我带兵进城,保驾勤王。”
手书由着文国公身边一将领送给大家?传阅,而离得最近的一位将领则接过那枚令箭端详一番,这?枚令箭并?不大,带着金簇头是皇帝专用,大家?并?不知这?是某日裴循探望皇帝,皇帝给的赏赐,但这?样的时刻拿出来,显然比较有说服力。
十二?王是中宫嫡子,秦王势衰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要立他为储,文寅昌毕竟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比熙王更名正?言顺,原先被熙王说服的将领眼下?有动摇之势。
熙王倒是不疾不徐回道,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昨日大理寺少卿刘越查到皇后乃当年明月长公主?之案的凶手,皇帝被此?事气得一病不起,十二?王见立储希望渺茫,遂铤而走险,意图逼宫,诸位可千万别上了文国公的当,不要背负造反的骂名。”
这?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却?还不曾传到兵营来,大部分将领毫无所知,登时面露惊愕,唯有少数二?人今日去过京城,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