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昭王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算是当众给了皇帝一个没脸。
皇帝的神情顿时就沉了下去。
他冷声发问。
“朕如今就剩下六皇子和七皇子两个儿子。
若是不选七皇子,那就只能选六皇子了,昭王说这话的意思,是更加看好六皇子吗?
可你别忘了,六皇子的生母宜充媛是怎么死的?”
宜充媛虽然是自杀死的,但她自杀的原因却跟昭王脱不了干系。
倘若六皇子将来查明真相,昭王肯定会被记恨上。
这对昭王来说绝对是个很大的隐患。
他是疯了才会让六皇子当太子。
李寂没疯——
至少面上看起来没疯。
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的年纪,何必这么早就册立太子呢?
不若再等等看,兴许后宫嫔妃还能再给您添几个皇子,到时候再择优挑选岂不更好?”
李寂说得轻巧,像是在为皇帝着想,但皇帝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他都已经是个废人了,连跟妃嫔行房事都已经极其困难,更别提生儿育女,李寂还拿这种话来刺激他,是故意要气死他吗?!
皇帝目光一扫,看向左右丞相,沉声问道。
“你们觉得呢?”
两位丞相面面相觑,暗中叫苦不迭。
皇帝这是想逼着他们表态啊!
按理说他们肯定是在皇帝这一边的,毕竟皇帝才是正统,不管何时何地,拥护皇帝都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如今昭王势大,朝中无人能与之抗衡。
他们两人要是当面跟昭王唱反调,以昭王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犹豫再三,左右丞相决定装傻充愣和稀泥。
“微臣觉得陛下和昭王说得都有道理,不如再商量看看。”
“是啊,册立太子之事干系重大,须得多加思量,不必急于一时。”
闻言,李寂冷笑出声:“呵!”
他这一笑,吓得两位丞相后背一寒,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再吭声。
皇帝气得心口一阵阵地疼。
他喘着气道:“把药拿来。”
平时喂药这种事情都是左吉负责,但如今左吉还在养伤,只能让另外一个名叫卢谦的太监暂时接替这份差事。
卢谦是左吉收养的干儿子,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生得一张娃娃脸,做事麻利,很是机灵。
他将丹药奉上,伺候皇帝服下。
李寂瞥了一眼旁边的屏风,似笑非笑地说道。
“陛下既然身体不适,微臣便不打扰您了,您好好休息,微臣告辞。”
见昭王走了,左右丞相也赶忙提出告辞。
等他们都走光了,花卿卿这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袅袅婷婷地走到床边,卢谦识相地退到一边,将位置让了出来。
皇帝的眉眼之中蕴满怒意。
“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即便没有点名道姓,花卿卿也能知道皇帝说的是谁。
花卿卿轻轻拍抚皇帝的心口,一边为他顺气,一边柔柔地说道。
“昭王说得不无道理,陛下如今年纪又不大,何必急着现在就册立太子?”
皇帝不满地看着她:“连你也替那小子说话?”
花卿卿无奈一笑:“妾身只是不想让您和昭王起争执,您如今身体不好,太医叮嘱过,您一定要放宽心,不能再动怒。”
皇帝放缓神情:“朕知道你的心意,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
花卿卿迟疑道:“可是昭王那边……”
皇帝沉声道:“册立太子的诏书早就写好了,此事容不得他置喙。”
他原本是看在臻妃的面子上,想给七皇子一个竞争的机会,并非是觉得太子之位非七皇子不可。
可如今看来,太子之位还真就非七皇子不可了。
他要借此机会让满朝文武都看看,大周的江山仍旧是属于他的。
哪怕他卧病在床,他说的话仍旧是一言九鼎,无人可以更改!
两日后的早朝,皇帝让卢谦带着册立太子的诏书去了正阳殿。
卢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字一顿地宣读诏书。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就连昭王也不得不弯下腰去,双手交迭举过头顶,一言不发地听着。
即便他手握兵权,即便他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但他仍旧是臣。
只要他是臣,此时就只能恭恭敬敬地听旨。
——这便是皇帝要让他明白的事情。
落针可闻的大殿内,卢谦的声音无比清晰。
当诏书宣读完毕,众人都没有动。
卢谦也不觉得尴尬,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陛下那边还需要人照顾,奴婢就先告辞了,诸位大人继续忙吧。”
他收起诏书,一甩拂尘,领着人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