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竹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转头看见沈停云还没有,于是又问道:“还有吗?”
“没了,都被他们瓜分完了。”
夏溪竹本想把自己的这根给沈停云,然而沈停云却没要。
“我已经挂过了。”
“真的假的?”夏溪竹有些不信,但很快又想到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说不定就是去许愿了。
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啊,居然背着我们偷偷许愿,你许的什么愿?”
沈停云闻言,目光转到了一旁挂满了红布的老槐树上,没有回答。
“小气。”夏溪竹说着,跑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拿出笔在红布条上写下自己的愿望。
1希望父母身体健康。
2希望奶奶早日康復。
3我会把一切都还给他,希望他能在结尾时放我一马。
4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夏溪竹的愿望太多,写到后面几乎是米粒大小的字,但他还是坚持把每一个愿望都写上。
然后把布条虔诚地挂到了树上,又拜了三拜。
回去的路上,夏溪竹一直试图追问沈停云到底许的什么愿望。
但沈停云的回答一律是没许。
夏溪竹自然不信,在心里说他小气。
车子驶在遥遥的山路上,很快,他们居住过的山村便开始离他们远去。
只有那一棵古槐,招摇着满树的鲜红。
沈停云遥遥地看着那一棵古树,突然想起早上自己站在它面前的身影。
他拿着笔看着手中的布条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写。
有山风吹来,他的手顺势松开,任由风将他手中的布条带走。
他没骗夏溪竹。
那布条上什么都没有写。
因为他无所求。
亦或是……在逼着自己无所求。
很快便只剩下了最后一场戏。
也就是机场那一幕, 钟桓恢復记忆,跑回去找到了蒋瀛,和他拥吻在一起。
这场戏结束, 这意味着他们这部戏正式杀青。
为此龚萍今天还特意买了花赶过来, 打算杀青之后送给他们俩。
夏溪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片场的拍摄, 因此周围多个人少个人也没什么。
然而不知为何,沈停云看起来倒有些紧张了。
夏溪竹见状走过去递给他了一瓶水, 说道:“别紧张, 当龚姐不存在就好了, 她又不是来视察我们的。”
沈停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水, 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应了声, “嗯。”
拍摄开始。
场记打过板后镜头先落在了沈停云的右手上。
他的手指很长, 有些颓然地搭在方向盘上,两根指节间夹着一隻抽了一半的烟。
升腾的烟雾一点点向上又很快在空气中化开,燃烬的烟灰向下, 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镜头再向上,落在了车窗, 车窗上映着一道侧影。
沈停云望着外面, 神情落拓,毫无节製地抽着烟。
一根又一根, 很快车里便被浓重的烟味包裹。
大概是抽得太急,他的眉头突然急促地皱了一下, 然后猛地咳嗽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然而他却毫不在意, 手中的烟已经快抽尽, 猩红的火燃到了他的手指边, 烫了一下。
沈停云大概是习惯性地,直接将烟按灭在手心。
一旁监视器的导演见状愣了一下,却没有喊“卡”,示意拍摄继续。
镜头一点点切在沈停云的脸上。
他的咳终于止住,眼神有一瞬间的空,但很快便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填满。
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又点了一根烟。
然而还没点燃,就听旁边的车窗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沈停云抬眸,缓缓向外看去。
然后就见他空洞的双眸瞬间凝聚在一起,死死地盯着窗外的那道人影。
夏溪竹抬起手指,打算再敲一下,然而手还未落到窗户上,就见车门被突然打开。
夏溪竹刚一俯身,就有一阵大力从车里袭来,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带了进去。
夏溪竹懵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跌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后脑杓被温暖的掌心挡着,因此一点也不疼。
“蒋瀛。”夏溪竹看着面前的人,他手中的烟在见他那一刻就已经扔掉了,但他还是闻到了浓重的烟味。
沈停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连眼睛都不眨。
“为什么回来?”沈停云看着他问道,声音喑哑低沉。
“我想起来了。”夏溪竹看着他,话音刚落,眼眶就红了。
沈停云闻言,抵在他身后的手指不自觉轻颤了一下。
然后叹了口气,俯身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夏溪竹的耳尖,在他耳边极轻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说完,侧身一点点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