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淮起身说是。
长公主抚了抚额,示意王书淮回去。
等王书淮离开,国公爷面色凝重踱步过来,
“殿下,蒙兀虎视眈眈,此时不宜动国本,桥头堡的前车之鉴,您忘了吗?”
长公主闻言心神一震。
她的父亲先皇帝本没资格继承大统,那一年,朝争混乱,蒙兀趁机偷袭桥头堡,晋宁皇帝御驾亲征,不甚为蒙兀围困,为了不受辱,晋宁帝自刎于桥头堡,此举震天撼地,大晋军民泣泪交加,自发缟素迎敌,最后成功将蒙兀赶出边境,迎回晋宁帝的尸骨。
当时情况危急,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后积极走动朝臣,朝臣立即拥戴时为贤王爷的先帝登基,国祚从晋宁帝移至先帝一脉。
晋宁帝的长子亡于战场,幼子没几年病逝,唯留下一孙儿被封昭德郡王,世代承爵,永享俸禄。
而那一战,王家也牵涉其中,当时国公爷的父亲王老太爷伴驾晋宁帝身侧,跟着晋宁帝身陨桥头堡。
此役既是大晋耻辱一战,也是光荣一战,大晋的皇帝践行了天子守国门的承诺,晋宁帝虽死,其精神永存。
长公主叹息片刻道,
“有些事不是我能阻止的,也得看汉王和信王安不安分。”
国公爷背着手望向渐沉的天色,沉沉叹气。
王书煦这厢将周敏送至洞房,便出来宴客,三太太担心儿媳妇害羞,托谢云初带着王书琴去陪她。
二人一道掀帘进了新房,这还是谢云初第一回 来王书煦的宅子,与春景堂是完全不一样的布置,屋里屋外堆了不少花花草草,不成想王书煦还是个秒人。
王书琴见她惊讶,悄声道,“我嫂嫂喜爱养花。”
谢云初立即明白了,原来是讨佳人欢心。
五少爷这份心在王家几个少爷当中算独一份了。
王书琴跟周敏交好,便没有什么顾忌,在新房里四处溜达。
谢云初陪着周敏坐在一旁,周敏听到她说话,主动将喜帘给掀开,露出一张腼腆的笑容来,
“二嫂嫂。”声音带着几分忐忑。
因是那种缘故进的门,周敏心里少了几分底气,“今日拜堂时,好像不曾见到祖母,祖母是不是不喜欢我?”
谢云初开导她道,
“傻姑娘,你进了门,便是王家的媳妇,你大大方方妥妥帖帖的,长公主不会不喜欢你。”
周敏心头酸楚,“我听说祖母因此厌弃了母亲,是我连累了母亲,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谢云初明白一个姑娘初来乍到,无所依仗的心情,她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握住周敏发白的手,“你想差了,祖母并非对你不满,也不是对三太太不满,她老人家高瞻远瞩,看到的跟咱们想的不一样,你任何时候不要试图去揣摩长辈的心思,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
“你换个角度想一想,你嫁的是自己熟悉的门庭,丈夫是自小相识的表兄,婆婆是自己的姑姑,你没有婆媳相处的困扰,小姑子又格外明事理,你比旁人好太多,等明日见了你其他嫂嫂,你问问便知,譬如你四嫂嫂,她从川蜀远嫁入京,不说人生地不熟,便是饮食习惯相差甚远,她也是熬了许久才适应王府的日子。”
“咱们女人,本就生在后宅,只有这一方小天地,若是眼界再窄了一些,可就将自己困死了。”
周敏闻言立即豁然开朗,“二嫂说得对,是我作茧自缚了,被您这么一说,我果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嫁来这王家,婆母爱护,丈夫敬重,还有你们这些明事理的嫂嫂,该是多么幸运的事,那明日我便大大方方的去见祖母。”
因着这一番诉衷情的话,周敏心里待谢云初又与别个不同。
翌日敬茶礼,阖府众人均在清晖殿等新婚夫妇二人。
周敏记住谢云初的话,大大方方对着长公主露出笑容,恭恭敬敬磕了头。
长公主不喜扭扭捏捏的孩子,见周敏像了三太太爽利,心中颇为宽慰,再不满意这门婚事,人已进了门,便是王家人,长公主不可能为难一个晚辈,对她也就一视同仁。
国公爷对着晚辈都是和颜悦色的,笑眯眯吩咐王书煦,“快些搀你媳妇起来。”
“你媳妇刚嫁过来,还不熟悉,你多陪陪她,凡事多问她的意思,父母与你还隔一层,儿女长大后终究要离去,跟你最亲的便是枕边人,不能辜负她,明白吗?”
王书煦跪下郑重磕头,
“孙儿谨遵教诲。”
六少爷王书业听得半知半解,他摸了摸后脑杓道,
“难怪祖父日日陪着祖母在皇宫,原来祖父把祖母看得比儿孙更重要呢。”
这话一出,几位老爷太太脸色就尴尬了,四太太恨自己儿子多嘴,顾不上长公主在场,回眸狠狠拍了儿子脑门一下。
国公爷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长公主捏着茶盏,垂眸不语。
谢云初在一旁听了国公爷的话,颇有感触,国公爷以身作则,底下儿孙不管心里有没有妻子,面上都是敬重的,王家这么多老爷少爷,不见